錦覓有些的緊張地看著鬥姆元君，這是她第二次見這位元君了。上一次，她說自己與肉肉還有相見的時候，後來倒是見到了，結果卻是永別。

從那次之後，錦覓對她總有種不知名的畏懼。

“你們的來意我已知曉，只是天下之事，無非因果循環而已。昨日因今日果，終有輪回。不信天道，心無掛礙，然終不得業果。命定之數爾。”

錦覓不明所以，潤玉卻眉目沈沈，“鬥姆元君，命數之事，於佛道皆是推算而已。又有誰知道真正的天道如何呢？若是能知天道，又何必苦修？”

鬥姆元君輕輕搖頭，“天道之數，陛下可不信，卻不可妄言。天道冥冥，若仙神之數。知果爾，多則執著。無論佛道，殊途同歸。”

錦覓越發困惑，忍不住上前一步，“您說的，我是真的聽不明白。只是，我與霜花的事，到底能不能解決呢？”

鬥姆元君看向她的目光沈靜若水，良久終是嘆氣，“你且隨我來！”

錦覓怔了一下，條件反射看向潤玉。潤玉目光一凝，擡腳就要跟上，卻被錦覓攔住，“你在這裏等我。”

“覓兒，我……”

“鬥姆元君要為我治療，不知道過程如何。我可不想你瞅見我難看狼狽的樣子。你得時時刻刻記住我美美噠的樣子！”

潤玉笑，握住錦覓的手，“你在我眼中，一直都是最美的！”

錦覓笑得得意，“算你識相！好了，老實等著我的好消息！”

潤玉的目光深邃四海，仿佛要穿透到錦覓的心底，又似要將她吸入靈魂。良久，忽然將錦覓擁入懷中，“不管發生了什麽，記得，你還有我！”

“我當然知道！”錦覓笑得燦爛，踮腳在潤玉唇上啄了一口，“等我！”

錦覓轉身走了兩步，忽然回頭，那燦爛的笑容，仿若晴日初陽，一直照到了潤玉的心底，驅散了他所有的陰霾。

‘等我……’錦覓最後用口型對著他說。

潤玉終於笑開懷，眼中點點星辰……

房中，鬥姆元君坐在榻上閉目凝神，錦覓臉上的笑容已經一點點落下來。

“鬥姆元君，有什麽話，您就直說吧！”錦覓的目光沈靜而悠遠，這一刻，她像個戰士，勇敢面對她和潤玉的未來！

潤玉站在庭院裏，看著那叢叢綠竹，陷入沈思。

錦覓已進去多時，許久沒有消息傳來。腦海裏回蕩著鬥姆元君的那番話，心緒難以平靜。其實他更擔心的是，等會見到錦覓的時候，她會變得如何？

想到曾經霜花的冷漠疏離，仿佛有一只無形卻冰涼的手，狠狠攥住他的心，凍得令人窒息。有那麽一瞬間，他竟真的有些後悔。若是真的令神識合二為一，等會他見到的，會是誰？

思緒紛亂間，被那小童打斷了遐思，“師尊讓我來告訴陛下，陛下所求之事，她已盡力完成。如今水神仙上正在廂房，請陛下移步！”

潤玉瞬間回神，看著那小童，“鬥姆元君呢？”

小童低下頭，“師尊為水神仙上治療，消耗太重，如今已閉關了。”

“閉關？”潤玉沈吟，“那錦覓的傷如何？”

“陛下還是親自問水神仙上吧！小童先告退了！”

潤玉看著那小童離開，臉上的神色越發沈靜。轉而想到錦覓，急忙收斂了表情，深吸一口氣，疾步向著廂房走去。

潤玉推門一進去，便被人從身後抱住。

“猜猜我是誰？”

“覓兒！”潤玉一臉驚喜，轉身便將錦覓密密實實地擁在懷裏，“覓兒，你醒了？”

錦覓在他懷裏使勁點頭，眉眼彎成月牙。

潤玉喜極，“真的！那，那你現在是……”

“現在才知道惦記這事，是不是晚了點？”錦覓故作生氣，雙手捧著他的臉惡意地揉搓，“我是霜花，這下，你就等著死定了吧！”

潤玉笑著握住她的手，目光繾綣深情，“能跟你在一起，死在你的手裏我也甘之如飴！”

“不許胡說！”錦覓捂住他的嘴，對著他的眸子，錦覓心潮湧動，忍不住低頭撞進他的懷裏，“我真以為，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。”語氣裏，帶著一絲惶然。

“我又何嘗不是？還好都熬過去了，你還是你！只是，我還是沒想明白，鬥姆元君那一番話，似乎還是在暗示著……”什麽不好的結果。

“我以為，沒有你想不通的事呢！”錦覓擡頭，眼中帶著戲謔，“怎麽，竟然參不透鬥姆元君的那番話了？”

潤玉好笑地搖搖頭，“還請娘子不吝賜教！”

錦覓笑得得意，“那你可還記得，當初無量大師怎麽跟你說的？”

潤玉微微沈吟，“你是說，鬥姆元君與無量菩薩說的是一個意思？”

錦覓攤手，“你可是天授之君，我覺得他們這是在警告我呢！瞧過凡界的話本子不？那些帝王縱是曾經深情，卻都抵不過一個物是人非。到最後被權勢迷了眼，哪裏還記得當初的青梅情深？”

潤玉微微變色，“覓兒，我絕對不會如此的！在我的心裏，你是這天地間我最珍愛的人，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裏，我便是有一日忘了自己，也不會忘了你的！”

錦覓斜睨他一眼，“這個，你口頭說了不算，得看日後如何！”

“日後？”潤玉目光灼灼，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
“我的意思是，就算他們說的是真的，我也不怕！”錦覓伸手環住他的脖頸，神色越發親昵依賴，“潤玉，我愛你！不論日後如何，此時此刻，我與你相愛，更與你相守，足矣！”

“覓兒！”潤玉將錦覓緊緊抱在懷裏，淚濕了眼眶。

錦覓鼻頭發酸，眼眶發紅，拍著他的後背，說出了她想了很久的一件事，“潤玉，我們去凡界一段時日好不好？”

“好，我們去凡界。你想待多久，便待多久！只是……”潤玉吻了吻她的頸側，“我們大婚之後去可好？我們說好了，等你痊愈之後，我們先大婚的！”

“我不要！當初你只是夜神殿下，那大婚已準備了數日，如今你可是貴為天帝陛下了，我得等到猴年馬月麽！”錦覓想了想，“不如這樣，婚禮麽，可以先準備著。但是我們先去下界待一待如何？好不好嘛！”

潤玉哪裏受得了她這般軟語央求，只得一連聲道：“好好好，都聽你的！”

“潤玉你真好！”錦覓湊上去，主動吻住了他的唇。

潤玉深深回吻，分開後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，心中無限滿足，“覓兒，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！”

錦覓笑，“我也是！”

在鬥姆元君堂前拜別，出來時，被小童攔住。小童拿著個香囊交給錦覓，“師尊讓我將此香囊交於水神仙上，錦囊妙計談不上，或許能解仙上一時之惑。”

錦覓接過，“替我謝謝鬥姆元君，也替我帶句話，她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的！我相信他！”說著，親昵地挽住了潤玉的手臂。

潤玉瞬間笑彎了眉眼，看著錦覓的目光裏滿是寵溺以及滿足。

小童點點頭，轉身離開。

錦覓已急不可待地拽著潤玉離開，“快點快點，你可想好了要去何處的凡界了？……”

小童跪在鬥姆元君身前，將錦覓的話轉述完畢。

鬥姆元君凝神良久，才猝然嘆氣。

緣者，孽也……

“你想去哪裏，我們便去哪裏可好？”錦覓問他的時候，潤玉這樣回答。

“我怎麽覺得，你這是不知道要去哪裏，所以才這麽說的呢？”錦覓笑看著他，“潤玉，你的能言善辯在我這屢次碰壁，如今更是連聰明才智的形象也要崩塌啦！威儀不保哦！”

“那又如何？”潤玉不以為意，“在娘子面前，我不需要能言善辯更不需要聰明才智，只要一樣即可！”

“是什麽？”

“聽話！娘子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！”

錦覓皺皺鼻子，“娘子？我現在可還不是你的娘子吶！”

潤玉笑著攬住她的腰，“你以為，還會等多久麽？”

“少一日，便一日不是！你就得夾著尾巴做人！不然，我可是隨時要悔婚的！”

潤玉猛地收緊手，“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！”

錦覓笑，“那未來的夫君大人，我們的住處你可安排好了？”

“你且隨我來！看你是否中意？”

錦覓挑高眉梢，“那我可得好好得看一看！”

山間小屋，鳥鳴鶯啼，山腳下，是稀稀落落的村落，時不時炊煙裊裊，一派安靜祥和。

潤玉從身後擁住她，“如何？”

錦覓伸手輕撫他的側臉，心生感嘆，“不得不承認，你的聰明才智還是無與倫比的。說實話，來之前，我當真以為你會把我們的住處安排在市井中的！”

潤玉微微挑眉，帶著一絲傲然，“我覺得，覓兒有我作陪就夠了，何需那些市井的熱鬧？”

錦覓詫異回頭，瞧著潤玉臉色從未出現過的傲嬌神色，忍著笑附和，“是是是！我的小魚仙倌如此美貌，我哪裏還有心思去找別的熱鬧！”

潤玉含笑低頭，在她唇上淺嘗輒止，“獎勵你的！”

錦覓樂不可支，“小魚仙倌，哪裏學來的這些招數，我要被你迷暈啦！”

“有我在你身邊，你可以放心得暈！”

錦覓安心地窩在他的懷裏，“真希望，我們可以永遠地這樣下去。”

潤玉臉上閃過一絲歉疚，“覓兒，我……”

人人都道他貴為天帝陛下，坐擁天庭，謀在六界。然而對於身邊的人，卻意味著疏忽與冷落。若他不是天帝，此刻便能帶著錦覓走遍六界，做一對神仙俠侶。如今，卻是可望不可即。

錦覓眼中閃過一抹狡黠，“道歉是最無用的！你要是覺得虧欠了我，那就趁著在凡間的這段時間，好好補償我吧！”

潤玉目光陡然變得灼熱，眼波流轉，“你想我怎麽補償你？”

“自然是，先補償我的胃，後補償我的……”錦覓湊近他的耳邊，低聲說了幾句。

潤玉的耳朵悄悄地紅了，擁著錦覓的手臂驟然僵住，看著錦覓的目光灼灼又閃躲，瞧著她似有千言萬語，卻連字句都說不出來。

瞧著他這似羞非羞的模樣，錦覓再忍不住哈哈大笑，“小魚仙倌，除了聰明才智，還得知情識趣！你的情趣品味，還稚嫩得很，稚嫩得很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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